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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唯念安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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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都知道,在藏書閣裏有本秘術,也一直都知道裏面有一頁記載了怎樣另失去心臟的人找回情感,可更知道,那是種需要奪人性命的方法。

我從沒想過有一天這禁術我會用上,雖然怎麽看都像是天生為我備著的,但我原以為,沒有心壓根就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,現在才知道,不是沒什麽大不了,而是以前沒有出現需要用到心臟的那個人。

其實這個並不覆雜,無論人神妖魔,只要找到與自己磁場相和的其他生靈,再運用禁術取其心臟收為己用便可,只是這樣一來那失去心臟的必死無疑,便是添了一條殺孽,於修行之人是萬萬不可的,更何況還是我這種有前科的。

不過這世上就沒有沒路的時候,在翻閱禁術之時,我竟然很不湊巧的發現了另外一個秘密,就是我能活下來除了師父的通天法術外,其實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,就是我雖然是斬了九尾,但其實拿去抵命的只有八條,是以雖然沒有尾巴但在閻王那還是有一條命的剩餘的。而之所以是如此,便是因為我取的第一條人命,並非強取,而是你情我願,屬於交易範疇。這樣的話,我這次也可以找個需要交易的人,心甘情願的把心臟交出來,這樣雖然也要大大折損修為,但總歸不會鬧到天上去,也就沒什麽事,拿個幾百年修為換一顆心還是很劃算的。

我騎著樂棲鳥在樂棲山不遠的幾個村落城鎮間努力晃悠,我的目標很顯然只能是人,除了人外,其他的我也幫不上什麽忙。

在臨近子時的時候我終於發現了我的目標,她衣裳破爛,頭發上粘了許多雜草,從露出的部分皮膚可以看出來,曾受了不輕的傷。她還很年輕,可是已經奄奄一息了,到這個地步的,就算我不取她性命,也是活不了多久的,這樣我下起手來會安心許多。

她已經成昏迷狀態,我只好將一絲靈力集中於指尖打入她的眉心,使她混沌的意識暫時清醒。

“你快要死了,還有什麽心願麽?我可以幫你完成,但是要把你的心給我。你不用害怕,一點也不疼,用快走盡的生命換一個心願很是劃算的,不是麽?”可若是她的心願是再活五百年,我也就無奈了。

“我……我要見他……”

“他是誰?他在哪兒?”

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
好吧,這樣的狀況,看來我又得再看一段故事了,雖然我並不介意,可是就怕時間不等人。

三指一掐,引思咒出,又是一段全新的故事,希望這次的,不要那麽慘淡,可是,可能麽……

綠草如茵,梨花如雨,真真是極美好的風景。梨花樹下女子提籃拾花,男子手持書卷,不消說,定是本故事裏的兩位主角。

“雲舒哥哥,來年開春才考呢,現在就要去麽?”那小姑娘蹲在雲舒身邊問。

“嗯,咱這離京城遠著呢,可不得走個半年麽,再說萬一路上有點什麽事耽擱了呢。還是早點上路的好。”雲舒放下書。

“那……雲舒哥哥,你早去早回啊,香兒……香兒等你回來呢。”說著臉蛋羞的通紅,襯著飛落的白色花瓣,分外好看。

“嘿嘿,好。”

原來是一段青梅竹馬的故事,現在可以猜到,這個時候該是去年的春末。幾乎是提前一年出發,為的便是那場科考,我不禁想到了那個帝王轉世的富商子弟康祈,同樣是科考,提早數月為的是結交權貴,而這裏,為的只是不要遲了。

香兒和雲舒的家是在距樂棲山兩百裏外的一處村子,村子算不上富庶,卻不妨礙村裏有些富庶的大戶,也就是傳說中的地主。其實這原本也沒什麽關系,只是偏偏就發生了些雖然爛俗卻也極其普遍的事兒。

“爹,我才不要嫁給那個土財主呢!”香兒氣沖沖的說。

“誒,說什麽傻話,什麽土財主,那是大少爺,嫁過去後吃香的喝辣的,這是被人想都想不來的福氣,多虧了你呀有個好相貌。”香兒爹的心情顯然是格外好的。

“我說了,我才不要嫁,我要等雲舒哥哥回來。”這姑娘也是個執拗的性子。

“哎呀,你這丫頭,就那小子能考上麽?就是考上了能要你!?跟了大少爺,爹那是為你好!”說著,抓了香兒的手腕就要往外拉。

“爹你放開!”香兒一使勁將手腕松了出來,又幾步跑到了門口“什麽為了我好,這為的不過是你的心安。”香兒家中沒有兄弟,只有兩個女兒,其父是個普通的土郎中沒過過多少好日子,自然希望女兒都能吃喝不愁富貴一生,長女已經嫁給了另一家富戶為妾,香兒卻是立志非雲舒不嫁,這一來,兩人的關系也是越發僵了。

香兒這一掙脫就跑了出去,她知道若是不跑,沒個兩日那家就該來迎人了,可她卻不知道,這一跑是要把自己的小命都給跑沒了。

其實香兒姑娘還算是警惕,剛離了村子沒多遠,就悄悄換了身男裝。她心裏早已想好了,這下離了家就是要朝著京城去的,雲舒這時候也該是科考考完,等她走到半路上便是發榜的時候,雲舒再在京中封官慶賀一番,她也就到了,剛好一塊兒衣錦還鄉。可想法是美好的,她卻忽視了自己的路癡級別,是以好端端的北上,硬生生給走成了西行。其實這也沒什麽,可她卻是極不好運的遇見了不知從哪裏來的流民,她一身男裝完全沒有起到任何震懾作用,所有財務被洗劫一空,這是成為她到如今地步的第一步。

“大娘,給點東西吃吧,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。”香兒餓的前胸貼後背的找到了一處茅草屋子,一位大娘正正被對這門口坐著。

“誰呀……”

“啊!”香兒一看被嚇得退了兩步。原是那大娘聽見聲音轉過身來,可卻是面色灰白,雙頰凹陷,眼眶突出,面上充滿了死氣。

“大……大娘,你怎麽了?好……好像很不舒服啊。”香兒雖然害怕,可一貫的性子卻也算得上膽大。

“咳咳,沒多少日子了……”

“大娘,我是大夫,我幫您看看吧。”香兒從小跟在父親身後也算是耳濡目染,一般的病癥都不在話下,更何況醫者父母心,香兒雖然有些害怕,可也做不到視病人於無物。

說完便走上前去探了大娘的脈搏,這不探不知道,一探當真是將她嚇得不輕,這哪裏是病癥,這是瘟疫啊。

“大娘,你……”香兒的手指都在發抖,誰不知道染上瘟疫就完了,可她是真的報了點僥幸,若是大娘沒事,她也要安全些。

“咳咳,咳咳咳,村裏人都病了,都不行了,咳咳咳咳……”

香兒嚇的,急急後退幾步,楞了一瞬,拔腿就跑。這是瘟疫,無藥可醫,她只是略知醫術,不是神醫,她不想也死在這裏,她還要去京城。

想著,腳下是跑得飛快,卻不想一下摔了個面著地,臉下的卻不是硬硬的地面,而是什麽軟軟的東西,還散發著怪味。

“啊!!!”香兒爬起才知道,這哪裏是地面,分明是個人,是個死人,是個因瘟疫而死的人。

這嚇得又是退了幾步,她這才發現,四周都是屋子,破敗的屋子,從門窗裏可以看到,屋裏因瘟疫而死或將死的人們。剛才那位大娘的家不過是這個瘟疫村的村頭,而她剛才太過慌亂竟是跑錯了方向,進了村子。

她不敢再多待片刻,轉頭朝著來路跑去,這次方向對了,卻也沒能跑出多遠,剛出村子不到十裏,便暈了過去,她終究是太過大意了。

等她再次醒來已是深夜,夏日的疾風勁雨緩解了她暫時的幹渴,可她也意識到,自己怕是沒能逃過一劫,染上了瘟疫,死定了。她原本慌亂的心,在確定了事實後反而鎮定了起來,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裏,離京城還有多遠,離家鄉還有多遠,只知道,這瘟疫是要傳人的,所以自己定是不能往人多處去的了。

她也算是名是大夫,性子雖倔,卻也是天生的心善,為了避開他人,幹脆挑了座少有人跡山滿滿爬了上去,順便也可以采些合適的草藥,沒準就醫好了。可事實證明,直到她倒在半山腰的破廟裏,直到快要死了我出現,那些草藥也沒能延緩半分病情,反而在采摘得過程中費了她不少精力。

“你是要找雲舒麽?還是你爹爹?”雖然知道估計會是雲舒,但還是問清楚的好。

“我……我都……都……”原本那個在梨花樹下提籃拾花的姑娘已經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完整,面容灰白,一如那個瘟疫村口的大娘。

“唉……”好吧,兩個就兩個,雖然借影之術剛學了不久,但總歸是可以用了的,怎麽說也比跟著引魂跑一晚上來的好些。

“你和你爹爹是血緣相通之人,我找起來要方便一些,至於雲舒稍後另用法子。好了,你現在集中精神想著你爹,萬萬註意,要集中精神。”

靈力集中於指尖,穩穩按在她的眉心,看她漸合上眼,想必是可以一次成功的。

我在她的意識中感受到那股濃烈的眷戀,是對親人的不舍,她沒有母親,姐妹兩人自幼被父親拉扯長大,雖說在親事上有些固執,但對她們卻是極好。

我看差不多立刻默念出新學的借影,按在她眉心的雙指拉起,另一手聚集靈力變成幕布,那些她所思念的就在幕布上呈現。

自她走後,她的父親早已後悔,村裏村外的到處尋找,卻又不敢走遠,生怕女兒突然回來,原本就操勞的身影更像是突然間蒼老了十歲。更詫異的是,在看香兒父親的同時,竟然也看到了雲舒。

他春末夏初之時就回到了家鄉,沒入三甲,卻也當了個小小的地方官,原本是回來接香兒,卻得知了她失蹤的消息,現在正與香兒爹一塊兒四處尋找。

“爹……雲舒哥哥……”香兒看到影幕上的人眼淚忽像斷了線的珠子,不停從眼角滾下,手臂已沒力氣擡起,手指卻還在朝著影幕的方向。我知道那是一種渴望。

“好了。”我手一揮,影幕消失,這等法術需要靈力的不斷支持,能看這麽久,對於我當真是不容易的。

“你答應的,把心臟給我吧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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